JIU玖.

【辰光拾露七夕24h】玫瑰园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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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厉害的太太们参加了一个活动，人生大大的圆满了！

正文：

 

“今年的玫瑰，开的很茂盛，是因为你吗？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亲爱的陌生人：

你好！

你，是否听说过玫瑰园呢？如果没有听说过，那这个故事就由我来讲给你听吧！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在鱼鳞海以东，跨过白鸟林，来到里拖湾。你会发现这里四季如冬，唯有13区的一座别墅周围充斥着春天的气息。而在他的后山上，是一大片玫瑰田。它的主人，陆光，我想你会认识的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第一支玫瑰.

 

 

 

明明是三月份的季节，岛上却充斥着一片寒冬的气息。鹅毛般的雪飘扬在空中，落在地上，落在枝头上。大地是一片银白的天空，也是一片银白的，仿佛他们就这样连在了一起。

 

白雪儿落在枝头上，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楚，这到底是梨花还是杏花。放眼望去，四周都是一片洁白，仿佛这里是神的圣地。

 

即使太阳还高高挂在空中，人们却纷纷躲在家中，不愿出来，更不愿意与凛冽的寒风碰面。但即便如此，也还是有一些人们会停留在街头，他们都是为生活奔波的人。

 

在这一片白茫茫之中，却有那么一抹红，是与之格格不入的。那是13区的一座别墅，那座别墅的周围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，隔绝了寒冬，只留下了一地春天。

 

那栋别墅的主人——陆光，是一位花农。在那栋别墅的后山上，有着陆光种下的许多花花草草。而且其中最耀眼的应该就是那片面积最大的玫瑰田了吧。

 

也许你可以想象一下，在一片白茫茫之中，突然出现了一抹鲜艳的红，是不是感觉跟周围都格格不入呢？

 

——但就是这一抹格格不入，才让13区的别墅充满了春天的气息。

 

在这座占地并不算大的岛上，光是陆光的花园，便已经将岛的面积占据了一半。而玫瑰田的面积又占了陆光的花园的一半。所以放眼望去，整座岛上呈现的是一半冬天，一半春天的景象。

 

曾经有人认为，陆光的花园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，是因为他种了很多花。后来啊，就有很多人，很多人去效仿陆光大面积的种花。但无一例外的，他们的花都熬不过冬天，在春天来临的前一刻纷纷倒下了。

 

于是这一座岛上，唯一的春天只存在于陆光的花园。

 

但陆光本人对这些并不是很在乎。

 

他只在乎今年的玫瑰开的好不好？

 

这么多年来，镇上的人们也已经习惯了陆光的冷漠。其实陆光并不是这里的原住民，他是在几年前突然来到这座岛上，这座小镇上的。

 

当时，所有的居民都以为他只是小住几天便会离开，但没想到他这一住就住了几年。

 

有人问过陆光，问他是从哪里来的？但陆光只是回答“是很远的地方。”

 

还有人问过陆光，问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定居？陆光回答依旧很简略“想在这里生活，所以就定居了下来。”

 

无论你问陆光什么，他的回答都很冷漠。

 

——除了问起他的花的时候。

 

只有当你问起他的花，他的玫瑰园的时候，陆光的脸上才会久违地露出一抹微笑。不仅如此，当你们谈话结束的时候，他甚至会送上你几朵。镇上的姑娘们都喜欢到陆光的花园里去陪陆光聊天，回来的时候再带着几朵花回来。

 

有人问过陆光，这么大的花园，你是怎么打理的？陆光也只是回答，“慢慢来就好了。”

 

 

 

第二支玫瑰.

 

 

 

故事的转折点在一个下着雪的夜晚。已经快要到了玫瑰开花的日子。

 

那天的雪真的下的很大，把前方的路都给遮挡住了，什么也看不到。寒风在窗子的外头，呼呼地敲打着门窗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。

 

这样的大风雪天，陆光是不能到花田里头去工作的。他坐在沙发上，盖着毛毯，手里捧着一本书，旁边壁炉里的火在燃烧着，不时的发出霹雳的声响。整栋别墅里，你只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，以及烈火燃烧的声音。

 

“叩叩”一阵轻轻的敲门声，打破了这一丝的宁静。

 

在这样的大风雪天，还会有人上门拜访，是很罕见的事情。

 

陆光拢了拢身上的外套，向着门口走去。

 

站在屋子外头的，并不是什么来拜访的人，是一位从没见过的男人。

 

男人大概有一米八左右，留着黑色的长发，扎着小啾啾。年轻的面庞说明他的年纪并不是很大。落在头发上，肩膀上的雪诏示着他站在门口已经有段时间了。

 

未等陆光开口，男人就先开了口：“你好，我叫程小时，是一名旅行者。如你所见，现在外面的风雪很大，已经到了不能行走的地步。不知道我是否能在这里休息片刻，待风雪过去，在开始我的旅途呢？”

 

陆光看着他，似乎是在思考。

 

片刻之后，陆光侧身为他让出一条道。说：“进来吧。”

 

“哇！你家可真大呀！”程小时进门后便开始四处张望，“我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么大的房子里面呢！”

 

陆光停下脚步，转头看着程小时。程小时呆呆地看着他：“诶？怎么不走了？”

 

陆光看着他，叹了一口气，什么也没说。“你的房间是二楼转角数过去的第二个。我今天早上收拾过了，你可以直接住进去。”

 

期间，陆光每说一句话，程小时就点一下头。像大型犬科动物一样，可可爱爱感觉毛茸茸的，让陆光心里痒痒的。

 

陆光帮着程小时把东西收拾好的时候，已经是黄昏时刻了。但窗外的暴风雪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，反而愈演愈烈。

 

晚餐是由程小时准备的。他说这是为了报答陆光肯收留他。其实陆光觉得这并没有什么，但程小时抢着要进厨房，陆光也就没有拦着他。

 

他就静静地靠在厨房门框边上，看着程小时在厨房里头忙碌的身影。

 

“嘿嘿，程大厨特制的特级豪华大餐来咯！”程小时口中的豪华大餐，其实就只是两碗简单的面。但据他所说，这碗面的配料什么的全部都是他自己独创的。当然，这些陆光是不信的。

 

陆光坐在餐桌前，看着那碗卖相还不错的面。他尝了一口，味道竟然意外的还不错。而程小时就坐在餐桌的对面用手撑着下巴，静静地看着陆光享用这碗面。

 

陆光看着他说：“还不错！”说着拿纸巾擦了一下嘴，并没有让程小时看到那抹被纸巾挡住的浅浅的微笑。

 

“对吧对吧！我就说嘛，我的手艺绝不会差到哪里去的！”陆光看着程小时开心的样子，感觉他身后摇晃的尾巴都要具像化了。

 

两人在晚餐期间简单的聊了一下。期间，陆光得知程小时去过很多地方旅行，见过很多风景。

 

“那……”陆光将手中的筷子放下，抬起头看着程小时认真嗦面的脑袋，问道，“你见过春天吗？”

 

“当然见过啊！为什么会这样问啊？”程小时停下手中的动作，鼓着腮帮子问。

 

陆光双手交叉撑着下巴，看着他说：“因为这里没有春天。”

 

程小时：“为什么？”

 

“不知道。”陆光起身离开餐桌，来到落地窗前。

 

“诶？”程小时快速地将碗中剩下的汤面吃完，起身将自己的和陆光的碗收入厨房，“你也不知道吗？那你说，该不会这里是受到了什么诅咒吧！”

 

陆光看着他，说了声“弱智。”

 

厨房里传来碗筷与水碰撞的声音，应该是程小时在洗碗。“可是说不定就是被什么人下诅咒了呢！我就去到过那些有魔法的国度，刚到那里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……”程小时一边洗碗一边跟陆光说着自己以前的故事。陆光也静静地听着。

 

窗外的雪在风中飘扬着，画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。落在地上，变成一张白色的毯子，落在树上，变成了朵朵白色的花儿。

 

 

 

第三支玫瑰.

 

 

 

日子在日历上被翻过。时间顺着指针的摆动在一瞬间逃走。

 

风雪天持续了小半个月都还没有停止，似乎有着要在这里住下的意思。

 

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，陆光跟程小时也渐渐熟悉了起来。也互相知道了很多关于对方的事。在这平淡的日子里，似乎有着什么不一样的事物在发酵着。

 

陆光坐在壁炉旁的躺椅上看着书。程小时在厨房里削着苹果，偶尔传来刀与砧板碰撞的声音。

 

“在看什么书？”程小时拿起一块苹果，放到陆光的嘴边，陆光也很自然地将它咬住。

 

陆光将苹果嚼碎咽下：“《玫瑰园》”

 

“讲的什么？”

 

“玫瑰先生与玫瑰小姐的爱情故事。”

 

“没想到陆光你竟然会看这种爱情故事啊！我还以为你看的都是什么苦涩难懂的文学著作之类的。”程小时放了一块苹果在自己嘴中。

 

陆光眯眼看着程小时，等他坐下以后把脚搭在他的大腿上，说：“弱智。”

 

“嘶！”程小时倒吸了一口凉气，“陆光，你的脚为什么是凉的啊，放上来差点没冻死我。”说着双手捂着陆光的脚，试图把脚给捂热起来。

 

陆光刚想要把脚收回，想了想，还是没有收回。他看着程小时用双手搓着自己的脚，突然感觉暖和了起来。仿佛这点温度可以将寒冷驱走。

 

窗外的雪已经可以没过人的脚踝了。枝头的花换了一轮又一轮，不变的是那被压弯的枝头。壁炉里的火苗与干柴碰撞，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。

 

陆光看着程小时的侧脸。暖黄的火光照在程小时身上，为他平添了一份温柔。金黄染上了他的双眸，像琥珀一样。程小时边为陆光暖脚边絮絮叨叨地：“你的脚本来就不容易暖起来，再加上气温又低，就更不容易暖起来了。你还不愿意穿鞋，总是光脚下地，虽然铺着地毯，但也还是会很冷的。”

 

程小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双厚袜子，说什么都要陆光穿上。陆光呦不过他，轻哼了一声，靠在沙发沿上继续看书。

 

“陆光，”正在给陆光穿袜子的程小时说，“你说你穿秋裤会是个什么样子啊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哈哈哈，感觉好怪啊，正经的陆光穿上红绿相间的碎花秋裤，怎么想都好怪吧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程小时自己说着自己笑了起来，到兴头上还伸手拍了拍陆光的腿。

 

陆光皱着眉看他：“你有病吧！”

 

程小时伸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，说：“抱歉抱歉，但是想到那种场景就很好笑啊。”

 

陆光别过脸去不看他。程小时直到陆光这回是害羞了。

 

他伸手抚上陆光的脸，想要抹去他眼尾的那抹粉红。陆光看着程小时突然放大在眼前的面孔，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畅了。

 

而程小时看着陆光近在咫尺的脸，突然感慨了一句：“陆光你皮肤好好啊，是涂了什么护肤品吗？”

 

空气有了一瞬间的安静。

 

陆光瞪了一眼程小时，拍开他的手，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名的火在他体内乱串。“起开！”说着，拿起书穿上拖鞋自顾自地上楼去了。完全不顾程小时在他身后的喊叫“真的不能告诉我吗？一款也好啊！就当给商家带货嘛！”

 

程小时看着陆光消失在楼梯上的身影，摇了摇头。将陆光掉落在地的毯子收好后，程小时用客厅的那台老式电话拨打了一串号码。

 

“哟，终于记得给我报个信说你没死啦！”电话那头的是一个女声。

 

“是是是，是我不对，没有及时给你回信。”

 

“所以呢？”电话那头一片杂音。

 

“找到了。”

 

“这次终于没找错了？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。

 

“嗯，没错了。”

 

“那，你……保重……好……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彻底断了。

 

程小时把听筒放回原位，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。

 

“这次，真的不能再错过了。”已经太久了。

 

陆光在慌忙逃离现场以后躲进了自己的卧室。他背靠在门上，跌坐在门边。“程小时这个弱智！”他揉搓着自己的头发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但发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。

 

 

 

第四支玫瑰.

 

 

 

日子很快来到玫瑰开花的日子。但是屋外的风雪仿佛真的就在这里住下了，并没有因为花期的到来而停止。这几日的雪覆盖在玫瑰花枝和叶子上，像是白色毛袄披在了贵妇的身上。但是这些位贵妇似乎精神不佳，花苞都变得黯然。

 

陆光很担心他的玫瑰，他想出去看望玫瑰田，但奈何风雪是在太猛烈了，这个想法一直被搁置到了现在。

 

屋外的狂风还在呼啸着，仿佛它才是这里的主人。陆光刚打开门就被寒风撞了个满怀。刺骨的寒风透过衣襟，引得陆光一阵寒颤。

 

这样的天打伞是没有用的。于是陆光把手中的雨伞放回伞架上。

 

“陆光！”

 

陆光正在往花园的路上走去，突然听到了程小时的声音，回头却又什么也看不见。风雪太大了，把一切都遮住了，看不真切。

 

“陆光！”程小时的声音再次传来，“别走！等等我！”

 

狂风呼啸的声音将程小时的呼喊声湮去了一半，传到陆光耳中就只剩下了几个单音。陆光知道程小时是在让他停下，但是他必须要到花园去，他不可以让他的花园被毁了，尤其是玫瑰园。若是连这个都没了，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。

 

一只手在风雪中抓住了陆光的手臂。白色中出现了一抹红——一条围巾被围在了陆光的脖子上。程小时细心地把陆光衣领上的雪拍掉，将围巾给陆光围好。

 

“我都说了让你不要走那么快，等等我，你怎么就是不听！”程小时凑在陆光的耳边轻轻地说，“出来围巾都不围，会冻着的。”一连串的低音炮在陆光耳边炸开，弄得陆光耳朵痒痒的。他忍不住搓了搓耳朵，试图将那股痒劲给搓走。

 

程小时牵着陆光的手，说：“你来给我带路，我牵着你，这样安全一点。”

 

陆光看着自己与程小时十指相扣的手，想要抽出手却又感觉程小时的话有点合理。毕竟自己一个人容易摔倒，有人相伴总归是不错的。

 

如陆光所料，花园里的玫瑰都蔫巴巴的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花苞藏到地底下去了。

 

陆光看着这些无精打采的花儿，倍感伤心。他突然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，好像缺失了什么似的。

 

程小时看着陆光，伸手抚上陆光的眉：“不要皱眉，会变老。”他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，摆弄了两下，又放了回去。

 

陆光见过程小时的这块怀表。程小时说这块怀表是一位好友送给他的，他很珍惜。他还说这块怀表是唯一能让他寻回他爱的人的事物。

 

对啊，程小时是有爱人的啊，我，我怎么就忘了呢。陆光想着不再去看程小时，转而看向他的花。可是，无论望向那边都只有令他失望的结局。

 

为什么会失望呢？

 

对玫瑰失望是因为今年不能看到它们开花了，看不到那一抹红了。

 

那为什么会对程小时感到失望呢？

 

是因为他有爱人了吗？真奇怪，为什么会对他有爱人而感到失望呢？程小时有爱人自己应该要为他感到高兴啊，为什么高兴不起来？那这么说的话，他的怀表也是他的爱人送的吧。

 

有什么正在陆光的心中悄然改变着。

 

就这么想着，冰凉的触感从陆光的脸上划过。程小时用手点了点陆光的脸颊，还顺手捏了捏。

 

“不要想那么多啦！相信我，风雪很快就会过去的，玫瑰也很快就会开花的。”程小时伸手揉了一把陆光的脸，被陆光一把拍开。

 

“别想了，回去吧，这里风大。”

 

“嗯……”

 

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如程小时所说，风雪在一天天减小，不出意外的话，大概两三天就能离开了。

 

陆光站在落地窗前，肩上的披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。他在发呆。

 

程小时昨天晚上去了他的房间。去干什么？去跟他说他要离开了。是啊，风雪停了，陆光就再也没有理由让程小时留下了。

 

程小时是旅行者啊。那如果自己也成为旅行者跟他一起旅行呢？

 

陆光无意识地摇了摇头，把头靠在玻璃上，试图用寒冷将脑中的那些念头驱散。可惜，似乎没有多大用处。

 

如果我走了，那玫瑰怎么办？他们可以好好生长吗？

 

“陆光，”程小时拾起地上的披巾，重新给陆光披上，“你在想什么？想得这么入迷，连披巾掉了都不知道？”

 

陆光听着程小时的声音回过神来。他转身，却不曾想程小时离自己竟然是这么近，逼得他想要后退，却又只能靠在玻璃上。

 

程小时看着后退的陆光，低着眸，眸光晦暗。“陆光，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？”说着又往前一步，将他与陆光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。

 

“什么问题？”陆光心虚得不敢看他，更不敢看他的眼睛。

 

“为什么那片玫瑰田对你来说那么重要？”

 

陆光没想到他是问这个，转过头来看着他，说：“是一个人送给我让我好好保管的。”

 

“是谁？”

 

“一位故人而已。你不需要问那么多。”

 

“是什么样的故人？值得你在大风雪天都要去看望他给你的玫瑰？”程小时步步紧逼。

 

陆光察觉到了不对劲，他推开程小时。即使陆光力气不如程小时，程小时却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道往后踉跄了几步。

 

陆光拢住身上的披巾，低着头绕过程小时，说了声“与你无关！”

 

手腕上传来熟悉的力道，程小时拉住了陆光。陆光被这措不及防的拉扯弄得重心不稳，向后倒去，正好倒在了程小时的胸膛上。

 

“你有病吧！”陆光想要推开程小时，却怎么也推不开。

 

程小时抱住陆光，把头埋在陆光的脖颈处。“我是有病！”陆光被程小时的怒吼给吓住了，“陆光，你知道吗，没有你我简直生不如死！”

 

“我找了你那么久，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，你却什么也不记得了！你知道吗？你开门时我是有多开心，知道你忘记我后我就有多失落，甚至比这还要伤心，你为什么就是忘了我呢？

 

“你刚刚在说谎吧。你明明不记得玫瑰是谁送给你的，为什么要说是故人送的呢？”程小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哽咽的。陆光感觉自己的脖颈处传来温热的感觉，是程小时在落泪。

 

陆光伸手轻轻地拍着程小时的背，他害怕程小时哭泣。他想安慰他，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“抱歉，我不记得了。”

 

陆光是在几年前突然来到这里的。孤身一人，没有了以前的记忆，只有他自己和一袋玫瑰的种子。虽然没有了以往的记忆，只记得自己有着陆光这个名字，但他还是好好地活了下来。

 

他将玫瑰种子全部洒在了花园里，他想要种下它们。在这过程中，陆光遇到了很多困难，四季如冬的气候就是其中一个，但他都坚持了下来。

 

他也曾想过放弃，但每当这种时候，他的脑海当中当中就会浮现出一个人影。那是个黑头发的男人，他将玫瑰种子放在陆光手中，说：

 

“等我，陆光。”

 

陆光就是靠着这句话一直支撑到现在。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平淡淡，直到风雪天来临，程小时来到了这里。

 

现在想来，程小时除了刚开始说要陆光收留他的时候是客客气气的以外，无论干什么他都是一种很亲密的样子。

 

但是他真的记不起来以前的所有事情了。如果我以前就和程小时认识，那我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呢？朋友？亲人？又或者大胆一点，爱人？

 

万千种询问到陆光嘴边却只成为了一句话：“我，以前真的认识你吗？”

 

程小时的情绪已经相对稳定下来了，但还是埋在陆光的脖颈处。“何止是认识，我们还是很亲密的关系。”

 

陆光沉默了。程小时见他不说话就自顾自地往下接：“不过你就算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，你跟我一起回去，回家去。只要回去了，乔苓就一定有办法能让你恢复记忆，只要你和我回去。”

 

程小时说着抬起头正视着陆光蓝色的眸子，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些什么一样。

 

“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，回家去？”

 

陆光看着程小时，闭上了眼。“不可以！”

 

“为什么！陆光，你不要怕，我没有骗你，你要相信我，只要回去，就会……”程小时双手搭在陆光的肩膀上摇晃着他。

 

“我不能走，玫瑰园还在这，”陆光往玫瑰园的方向看了一眼，“我要留在这，等一个人回来。”

 

程小时几乎是红着眼说出这些话的：“为什么！我找了你那么久，你却不愿意跟我回去！而愿意在这里等一个你都不知道是谁的人！”

 

陆光皱着眉：“程小时，你冷静点！”

 

“我冷静不了！”

 

“……从以前开始你就是这样，总是那么地冷静，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可以让你着急的事物。你的话我全部的照做不误，但为什么你却总是听不进去我的话呢，每次都是。”

 

陆光看着程小时，突然感到心中涌来一阵莫名的疼痛感，似乎是要把他吞没一般。而这些痛感的来源正是程小时。

 

“程……”

 

“我明天就走。”程小时松开了禁锢着陆光的手，“这些天，我过得很开心，谢谢！”说着转身上楼。

 

待程小时走后，无力感涌上陆光心头。他跌坐在地，看着程小时走去的背影，只觉得大脑一阵疼痛。

 

 

 

第五支玫瑰.

 

 

 

夜晚，雪停了。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停止了增长。

 

陆光侧躺在床上，想着白天的事情，只觉得对不起程小时。他和程小时看起来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，但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。带着这样的歉意入睡，是没有好梦的。

 

程小时跟陆光是在旅行者公会认识的，当时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乔苓。他们都是旅行者，他们一起在世界各地旅游，见证各地的风土热情。

 

在这样共同生活的环境下，很难不发生点什么关系。但令人以外的是，发生关系的是程小时和陆光，为此乔苓当初还破口大骂说他们两个没人性，背着她就这么搞到了一起。

 

三人也就维持着这种关系一直旅行在世界各地。直到乔苓带回来了一块怀表，说是给程小时的生日礼物。

 

那块怀表有着神奇的魔力，可以配着照片一起将你带到不同的时空。时间与空间的碰撞让程小时感到很意外，没事就拉着陆光两个人一起不花钱度蜜月。

 

意外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。那次，程小时和陆光一起穿梭到了另一个时空，但是没想到在那个时空里撞到了属于那个时空的程小时和陆光，还差点害死了那个时空的陆光。

 

陆光是在程小时去帮那个时空的程小时时消失不见的。由于两个时空与空间的碰撞，怀表出现了裂痕，他们必须马上离开。但是怀表时针在进行穿梭时掉落了，陆光也因此和程小时分开了。

 

离开了程小时后的陆光到了另一个未知的时空，经过陆光的摸索，他发现这个时空是他所处在的时空的未来。

 

他找到了未来的程小时，却发现程小时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，不像他记忆中那个开朗的程小时了。他想回到原来的时空去，程小时却不愿意让陆光走，甚至不惜囚禁他。

 

最后还是乔苓劝说程小时，程小时才同意让陆光离开。在陆光离开的时候，程小时给了陆光一袋玫瑰种子，让陆光等他。陆光收下了。

 

但由于怀表被多次使用，已经变得老旧不堪。在穿梭中，齿轮意外掉落，将陆光传送到了玫瑰园。而陆光的记忆则被封存在了那张让他用来回到过去的照片中。

 

陆光是被冰凉的触感惊醒的。枕头已经有了水痕，是泪。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，摸到了一滴泪水。

 

为什么会流泪呢？明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，是因为程小时吗？

 

陆光下床走到门前，他想要去找程小时。

 

打开门，入目却是低着头站在门口的程小时。陆光被程小时吓了一跳。程小时也发现了他，抬起头看着他。

 

“我……”

 

“这么晚了还不睡？”

 

程小时又低下了头，像做错事的孩子，看得陆光心一颤一颤的。“我马上就去睡。”

 

“程小时，”陆光说，“我们以前，到底是什么关系？”

 

程小时躲避着陆光的目光。“你认真说。”陆光将程小时的脸摆正，注视着他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不说吗？”

 

“是恋人，我们以前，是恋人。”

 

陆光抱住程小时，把头靠在他的胸口，这一动作让程小时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

“果然吗？弱智！你怎么就不早说呢？”

 

“嗯？”

 

“我爱你，程小时！”陆光抬头看着程小时眸子里的那点惊愕，够了勾唇。

 

“陆光你，你想起来了？”程小时欣喜若狂地说，“你想起来了我们以前相处的全部了吗？”

 

陆光摇头，说：“就算想不起来以前，我也依然爱你。爱你是我的本能。”

 

程小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光，抱住陆光在他颈间蹭了两下。“想不起来没关系，等我们回去我们可以慢慢想，我给你看我们以前的照片，你会想起来的，只要你跟我回去。”程小时一连串的输出弄得陆光快喘不上气。

 

他拍了拍程小时的头，让他慢点，程小时只是哼了一声，“我高兴嘛！”陆光也只能由着他来。

 

直到温热的触感从唇上传来，陆光整个人都还是懵着的。

 

“陆光，可以吗？”

 

陆光点了点头。会无条件的包容程小时，这就是陆光。

 

窗外的雪虽然停了，但是积雪却还在。

 

玫瑰挺直了腰杆，想要将积雪抖落，却不料将其送入更深的地方。积雪在花瓣的包裹下融化成液体，顺着弧线，落到花瓣深处，似乎还有着想要更近一步的想法，却被玫瑰紧紧包裹住，无法行动。

 

“放松点，陆光。”

 

被轻言哄骗的玫瑰慢慢地把花瓣打开，却不曾想这样的快感能将其湮没，差点折了腰。等到积雪完全与玫瑰融为一体时，天边已经泛起一缕晨曦。

 

 

 

第六支玫瑰.

 

 

 

陆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。今天的太阳格外的暖和，所以屋外的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，至少可以出行了。

 

今天的早餐是程小时做的，毕竟昨天晚上是他把陆光折磨得起不来床的，自然得担起早起做饭这个重任。早餐他做的是两个水煮蛋外加一瓶牛奶，美曰其名：营养健康（其实就是除了面以外就什么也不会了，而且早上被陆光警告要是再煮面就分手）

 

陆光坐在餐桌前，拿起鸡蛋在桌角敲了两下，又在桌面上滚了两圈。把蛋壳一一剥落正要吃的时候，突然发现程小时一直在盯着自己。“你盯着我干什么？不吃吗？”

 

程小时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，笑眯眯地看着陆光。陆光恍然觉得这副场景很熟悉，像是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那一天，但又有着一些微妙的不同。

 

“我看着你吃就够啦！而且比起吃这些，我还是更像……”程小时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光往嘴里塞了一整个鸡蛋，“咳，咳咳，你是想要谋杀我你就直说，大可不必如此司马昭之心。”

 

“弱智！”陆光笑着看程小时，低头继续吃早餐。程小时看陆光笑了突然觉得要是被陆光谋杀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反正咬咬牙就不痛了。

 

“陆光，”程小时说，“我们明天就走怎么样？你有什么要带的，我跟你一起收拾，收拾完我们就走。回去很快的，甚至你都不会反应过来。别害怕，我会陪着你的。”

 

陆光被程小时的这番话弄红了脸。他别过头去，轻咳了两声：“咳，我又不是小孩子，不会害怕的。”

 

“陆光你脸好红啊，是害羞了吗？”程小时挑了挑眉，打趣着陆光，“不过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呢，昨天晚上也是。”

 

不说还好，这一说陆光整个人跟熟透了一样，不仅脸红了，就连脖颈也红了。更可爱了，程小时这么想着。

 

陆光看着坐在对面的程小时一脸餍足的样子，忽然觉得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真相比较好。

 

“程小时，”被程小时一打岔，陆光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，“能不能等几天再走？”

 

“为什么？难道说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干完吗？你不会要和镇里的人一一告别吧！”

 

“弱智！”陆光蹬了一眼程小时，“过几天就是玫瑰的花期了，我想看一次玫瑰开花再走，可以吗？”最后一句可以吗还带了点恳求的意味。

 

程小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陆光，马上就点头说可以。陆光见程小时答应了自己，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气。

 

再等等吧，我还没有勇气告诉他一切。

 

日子像是滚动的车轮一般，在相处的时光中飞快地逃走了。几天的时间如同细水从陆光的指缝间流走，无论如何也抓不住。

 

玫瑰园里已经有几朵玫瑰按耐不住喜悦，先行开放了。但俗话说的好，一枝独秀不是春，百花齐放春满园。程小时既然已经答应了陆光看完玫瑰开花再走，自然就是要等到玫瑰全部争相开放的时候才会离开。

 

 

 

一束玫瑰.

 

 

 

今天的阳光很暖和，甚至让人感觉春天就要来了。陆光躺在懒人沙发上，阳光穿过落地窗照在陆光身上，懒洋洋的，像猫一样。

 

“陆光，你的东西就只有这么一点吗？”程小时从楼上下来，提着一个背包颠了颠。

 

陆光像猫儿轻哼了一声：“嗯，我本来就没什么东西。我的小提琴你拿了吗？”

 

“都带着呢！”

 

“那就好。”陆光拉开琴盒的拉链，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提琴又拉上了拉链。

 

程小时将背包背在身上，疑惑地问道：“为什么要把小提琴也给带上啊？回家了我再买一把给你就是了。”

 

陆光看着他摇着头：“这把的手感要好一点。”程小时不懂这些，就这么信了陆光说的话。

 

陆光拿上小提琴和程小时一起来到了玫瑰园。

 

玫瑰园里的玫瑰已经全开了，呈现出一片深红的海洋。高低不一错落有致的玫瑰各自展现着自己最美丽的一面，仿佛是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。玫瑰开花不为别的，它只为开花而开花。

 

当风越过山野来到玫瑰园的时候，会将一些已掉落的花瓣吹起，带着它们跨过漫山遍野。

 

即使是陆光，也被这仗势给吓到了。要知道在以前，就算玫瑰园里的玫瑰尽数开放，也到达不了如此宏观的场面。红遍山野。

 

两人皆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。

 

“今年的玫瑰，开的很茂盛，是因为你吗？”

 

陆光转头看着程小时，程小时突然觉得自己被冤枉了，连忙表示自己是清白的。

 

陆光只身走入玫瑰群深处，程小时告诉他会被玫瑰扎伤的。陆光却只是告诉他没有关系的，他习惯了。

 

他站在玫瑰从的中心，玫瑰簇拥着他。暖阳照在他的四周，为他镀了一层光。程小时看着被玫瑰和阳光簇拥的陆光，忽然觉得陆光像是降临在人间的天使。

 

不，陆光就是天使，是他程小时的天使。

 

玫瑰丛中陆光把琴弓放在小提琴上，准备好姿势，在花间演奏起来。

 

悠扬的乐声仿佛有了实体，在花丛中翩翩起舞，踏着风儿去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。玫瑰似乎也听到了陆光的琴声，在风中摆动着身体，配合着陆光的节奏。

 

程小时看着花丛中闪闪发光的陆光，伸手想要抓住他的光，可收回手展开一看，却只有一场空欢喜。

 

一首曲子很快就演奏完毕，陆光停止了演奏，把琴抱在怀中。程小时适时地鼓起了掌：“很好听，陆光。”

 

陆光只是在玫瑰里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
 

程小时并未察觉什么，向陆光伸手，说：“走吧，陆光，我们回家吧！”

 

“程小时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遗失记忆吗？”陆光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。

 

程小时隐约察觉到不对劲，想要进到玫瑰丛里将陆光拉出来。“陆光，不要乱想，只要回去了你就可以恢复记忆。为什么会遗失什么的没有关系，想知道我们就弄清楚，现在先出来跟我回家，好吗？”到后面，程小时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，他在害怕。

 

可是陆光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，程小时往前一步，他就后退一步。

 

“你不想知道吗？”

 

“不想！完全不想！”程小时是沙哑着喊出来的，他生怕陆光说出什么让他崩溃的消息来。

 

“我会遗失记忆，完全是因为——我是亡灵。”

 

亡灵两个字在陆光的口中没有多大的波澜，却在程小时的心中掀起了一阵巨浪。这是程小时心中最坏的结果。

 

他不是没有想过陆光为什么会失忆，他试想过很多种结果，而亡灵，便是其中最坏的一个假设。现在，假设成真了。

 

程小时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里没有了光。“陆光，别怕，你过来，我们回去吧！”他再次向陆光伸出了手，那只颤抖的手将程小时心中的恐惧与害怕无限放大。

 

“我在很久以前就死了，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前。在我成为亡灵后，我本来是还有记忆的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在一次穿梭中我似乎是因为太痛苦了，不小心把以前的记忆给丢失了……”陆光平静地看着程小时，蓝色的眸子像湖水一样，似乎没有任何事物能在这片湖水中泛起波纹。

 

“我想了一下，既然我已经是亡灵了，那么回去也没有了多大意义，而且……”

 

“够了！不要再说了！陆光！”程小时歇斯底里地冲着陆光喊了出来，“没关系的。你忘了吗，陆光？我说过我愛你，无论你是什么，我永远爱你！”

 

“跟我一起回家吧，陆光！”

 

陆光承认，程小时的这一番话让他有些动摇了。但他还是毅然地往后退了一步。

 

“我也爱你。但正是因为你我彼此相爱着，我才不能自私地做出这种选择。”

 

“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那么无私？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对我来说有多自私！”程小时闭上眼睛，两行热泪流过他的脸颊。他哭了。

 

怎么还是那么爱哭？陆光想着却还是心软了。他走到程小时面前，泪眼婆娑的程小时低着头，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。他觉得他被陆光抛弃了。

 

陆光把他的眼泪抹去，伸手抱住了他。他依偎在程小时的怀里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。他在安慰他。

 

“程小时，听话，别哭了。”

 

“那你倒是跟我回家啊！”

 

“带一束这里的玫瑰走吧！我在你的外衣口袋里放了两封信，一封是亡灵信使送来的，我想你也许会想知道那里面写了什么；另一封是我写的，好好看，别再做什么傻事了。”陆光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，“还有，保管好我的小提琴。”

 

“以及，晚安，我的爱人。”

 

“晚安，陆光！”程小时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的。陆光的小提琴被他紧紧抱在怀中，他跪在地上，低着头，泪水落在的土壤中，滋润着这片玫瑰园。

 

程小时的爱人，陆光的玫瑰园。

 

 

 

 

那片充满爱的玫瑰园，经久不衰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。

 

之后，程小时是带着一束玫瑰花，一把小提琴和两封信件回来的。他说，他要到世界各地去，他相信，总有一天，他会和他的爱人，陆光，再一次重逢于世界。

 

再然后，他就成为了一名旅行者，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旅行者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旅行者公会会长   乔苓